【不戴耳機散步】長沙灣 青山道

一切的擁有均由遺失開始。某天，我的耳機不見了，無法像往日一邊走路一邊戴著耳機聽歌，卻從那時開始，我聽見了更多人，閱讀了更多事。就如那天，我在北角，春秧街……

從前，這裡是福建移民的居住地，街頭巷尾充滿著福建話，故又有「小福建」之稱。福建話我聽不懂，倒是很記得這裡佇立於街市中間的電車路軌。行人會把電車軌當成行人路經過，到電車駛過，行人又會退回攤販裡，彼此了解著矛盾卻又能共存。

春秧街是電車的其中一個總站，靠站之前經過街市，要顧及熙來攘往的人潮，會緩慢行駛，偶爾更會因為一些原因停下來。「食西瓜！」生果檔的老闆娘走到電車旁邊，把一片西瓜伸進司機旁的車窗。

「有冇搞錯呀！」司機大聲說，之後笑不攏嘴。

「冇搞錯呀，食啦！」 電車停了下來。老闆娘再拿來一個外賣盒，好讓司機把西瓜端起。

「叮叮！」電車重新出發，在春秧街街市緩慢行駛。電車駛走之後，路軌又被如鯽的人潮覆蓋，於人來人往之間，一位男生蹲下，一位女生以前後腳的步姿站著，仰看前旁的舊樓。「OK，再換個Pose。」

「邊有咁多Pose呀，你不停咁影就得㗎啦！」男生的手機屏幕閃不停，好多照片橫空出世，一會之後，他再慢慢起身，雙腿好像很酸軟。「搞錯呀，影咁多張都冇張靚！」女生說。我繼續前行，市販叫賣的聲音已蓋過了情侶的對答。

又一輛電車駛在拐彎，準備轉入春秧街。電車再次停下來，但這位司機不是笑著停車，倒是帶著一點怒氣。我看了看狀況，原來是那對拍照的情侶太過忘形，電車駛到也不讓路。

「食西瓜！嚟，食西瓜！」生果店的老闆娘除了賣水果，也很努力維持街道的和諧。

「有冇搞錯呀！」

春秧街是電車的必經之路，但要順利駛過卻不是必然的事，總有理由讓電車停下來，有令司機歡笑的理由，也有令司機憤怒的理由，那些不能控制的，都是需要應付的。緩慢行駛，小心過路人，是春秧街上每個人都要記得的事。

作者：港仔
插畫：陳鍵 @kagi__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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