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不戴耳機散步】 灣仔 - 機利臣街 

一切的擁有均由遺失開始。某天，我的耳機不見了，無法像往日一邊走路一邊戴著耳機聽歌，卻從那時開始，我聽見了更多人，閱讀了更多事。就如那天，我在灣仔，機利臣街……

香港的夏天實在炎熱得可怕，才離開冷氣車廂三分鐘不夠，我已經汗流浹背。於下午時候，灣仔的街道人來人往，身穿長袖襯衫的上班族經過我面前，情景看在眼內使我加倍炎熱，可在此時，我眼前又出現兩位穿著清爽的人，形成一幕強烈的反差，那是一位老伯跟小男孩。

他們均身穿短褲與背心，老伯則再穿上輕薄的花朵圖案襯衫，當微風吹過，「花朵」會在空中緩緩飄揚。他戴著耳機，一隻手牽著孫兒，一隻手拿著摺疊過的馬經。我才想起，今天是賽馬日。

我與這爺孫往同一方向行走，我緊隨在他們身後。老伯唸唸有詞，句子與句子之間夾雜髒話。孫兒忽然停下腳步，停下吸啜手上的汽水：「爺爺，你講粗口，我話俾阿爸知。」

「咩話？」老伯戴著耳機聽不見。

「我話，你講粗口，我今晚話俾阿爸知！」老伯聽後輕拍小孩的頭。「你打我，我話埋俾阿爸知。」

「俾你激死，阿爺輸咗馬呀。」男孩已聽不下其他說話，目擊爺爺說髒話就好像就有對方的痛腳在手，一臉自信。爺爺把馬經放回褲袋，不斷搖頭。「飲啖嘢先啦。」孫兒將手上汽水遞到爺爺面前，爺爺喝了兩口，嘆出一口紓懷的氣。

「你話俾阿爸知我講粗口，我就話俾佢知你飲汽水。」

「嘩，枝汽水你買俾我架喎！」

「天口熱，我打算買俾你攞住涼吓，冇叫你飲呀。」孫兒聽罷笑而不語，在爺爺身上又學會多一款言語藝術。

將近黃昏的灣仔，街道上的步伐還是繁忙。有上班族行色匆匆的走過，有身穿制服的人在路邊抽菸，機利臣街兩旁的花店與蔬果檔在陽光的映照下繽紛養眼。沒戴耳機的我，結果聽見了可愛的相處之道，閱讀了城市裡的其中一頁。

 

作者：港仔
插畫：陳鍵 @kagi__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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